南瓜_吃吗

遗失的故事请移步小房子@pumpkin谢谢

【昭惜】七秒

   

*青梅青梅;单篇完结

*依然是南瓜目前为止最满意的几篇同人之一

  

  

漫画家说,这世上有两种鱼,留在湖里的,和奔向海里的。她们相见匆匆,又情意浓浓,但终是免不了因为七秒的有限记忆而忘却对方。

于她而言,一生很短,来不及缠绵。

于她而言,一生很长,是鱼的全部。

 

 

(一)

 

第一秒欢欣。就像她见到她的第一眼。

   

  

“咖啡,叫你咖啡好吗?”

瘦瘦小小的白裙女孩挽起耳侧长发,蹲在书店门口,对着只脏兮兮的小金毛说悄悄话。

“流浪狗?”

眉眼带笑的少年主动打了个招呼,白衬衣在小巷过风中徐徐摆动。

“…大概吧。”她记起来,那是隔壁叶叔叔家的女儿。尽管搬来几星期了,却都没有主动和对方搭过话。

叶昭蹲下身揉了揉呜咽的小狗,注意到那双眼睛和女孩有几分神似,像一汪映着蓝天浮云的清泉,极尽流年温柔。

“你想养它吗?”

“爸爸…过敏…”

叶昭笑笑:“如果你放心,可以把它…我是说,咖啡,放在我家。不过你得负责照顾它。我事情很多…”

“我、我会照顾它的!一日三餐、洗澡、散步、还有…”

攥紧背包的女孩整个人激动地颤着。胸中隐隐有股窒感,担心对方改了主意。

“行。我还有一个要求。”

“…什么?”那微笑中一闪而过的狡黠之色,给女孩又添了许多忧惧。

“这本书帮我拿着,好沉…”

新书还没拆封,她认出来,是几米绘本《如果我可以许一个愿望》。

 

 

女孩就这样开始了每天每夜跑去隔壁叶叔叔家的日子。在很久很久以后,那段和咖啡在一起的时光总能给予她无限欣喜与宽慰。

当然,自始自终都没法否认,那个撸起袖子、戴着黑框眼镜给咖啡洗澡的人,或许要占更多一些的比重。

  

   

“柳惜音!”

刚刚给咖啡打理好一切,缓步走到家门口的女孩突然被叶昭叫住。她回过身,愣愣看着那个傻笑起来莫名可爱的人。

“叶昭同学,有什么事吗?…”

“那个…以后你可以叫我阿昭。”

叶昭腾出一只手,挠挠后脑勺。琉璃色眸子透过薄薄的镜片,传递出某种确定不疑的真挚。

咖啡在叶昭的怀里叫了叫对面的小主人。

怔了半晌的柳惜音,仿佛被什么力量牵引着,不自觉上前小迈一步。

有人的心跳漏了半拍。

柳惜音轻轻抚了抚咖啡上下探究的脑袋。

月牙弯弯,包容了整片星海。

“谢谢你,阿昭。”

 

  

如果她可以许一个愿望。

湖里的鱼唯念岁月静好。

   

   

(二)

   

第二秒倾心。如春雷萌动,来的突然。

    

   

“叶昭,这次模考成绩有进步啊,继续努力。”

“嘿嘿嘿,谢谢老师!”

少年笑成海绵宝宝,捧着成绩单上下左右前前后后看了个遍。

年级进步了一百多名。

——我果然是天才!

“喂,你怎么搞的?”同桌用笔戳了戳她的脸,“是不是瞒着我偷偷报了什么辅导班?”

“嗯。”

“嗯…?!”

“叶昭、叶昭!什么班啊,这么牛?!”听见对话的同学纷纷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。

叶昭得意洋洋地摆手,发誓打死不说。

同桌皱起眉头,沉吟了片刻。

“一顿海底捞。”

“三顿…”

“成交!”

“嘿嘿,A班柳惜音,面授~”

  

    

于是全校都知道了。那个平时只能在迎新晚会、红五月以及红六七八月出风头的假小子叶昭,勾搭上了A班女神柳惜音。

而原因竟然是只流浪狗!匪夷所思!

   

   

柳惜音很头疼。

男生缠着她问有没有扩班招生的想法,女生缠着她问学生上课是怎么表现的。好像,也记不太清了,那时她才知道原来叶昭在学校里成绩“平平”,却那么受女孩子的欢迎。

“我跟她讲过一次话,她声音好好听、好温柔。”

“惜音惜音,你们平时都一起遛狗嘛?你们去哪里遛的,我可以帮忙!”

“总觉得叶昭以后会是个大人物呢,我要提前找她签名…”

握笔的指节掐到发白,可是那些女生暗示的爱慕怎么都驱散不开。柳惜音大概是这样被影响了,那个家伙抱着咖啡、逗咖啡玩的一举一动,怎么也没法从脑海里抹去了。

早知道,当初就不该那么轻易答应叶叔叔。

“柳惜音,这个问题你来回答一下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不会做吗?”

“老师,问题…是什么…?”

   

   

老师很生气,后果很严重。

被加了作业的柳惜音更恼,尤其是看见叶昭在旁边不停打瞌睡…

修长睫毛在桌前昏黄的灯光下投落浅浅阴影,白日的坏坏笑容在安眠中不见踪迹。嘟囔着若有若无的呓语,与窗缝中漏进的清凉夜风和曲。她看过很多次那样的侧颜,在清晨鸟鸣间,傍晚归家时。

哪里温柔了?总是说咖啡的坏话…

可是,心跳得好快…

有馥郁花香闯进鱼的梦里。湖水轻抚发光鳞片,月色碎成满身晶莹。跌跌撞撞,忐忑前行。

叶昭忽然睁开眼。女孩的脸颊近在咫尺,随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。

“你干嘛?”

柳惜音眨巴两下,不说话。

——她是在梦游吧?…

“傻了?”

叶昭抬起半麻的手,点点柳惜音的额头。指尖很冰,力道很轻,触到发烫皮肤时,有阵电流涌过。两人都不约而同颤了颤。

房内突然传出一声惨叫——

“啊唷,你打我干嘛!”叶昭护着脑袋退了开来,眼睛死死盯住柳惜音手里的“凶器”。

“快写作业。”

“你这是体罚!”

柳惜音不回话,顾自埋头继续写题。眉心蹙起,不悦遮过了羞恼情绪。

叶昭撇撇嘴:“不就是被老师罚了作业吗,至于吗?我以前天天被罚,都习惯了。”

“你还说,要不是你…”女孩忽得哑声,呆呆咽了口唾沫。

“我?关我什么事?”

“…你还是睡觉吧。”

柳惜音深吸了口气,平复情绪重新拿起笔。突然被那家伙握住了手。她没错过对方嘴角扬起时的意味深长。

“柳老师,刚才的事还没完呢~”

“…什么?”

“你刚才,是不是想偷亲我?”

   

  

(三)

 

第三秒深爱。见之不忘,思之如狂。

   

   

叶昭去了北京,柳惜音去了上海。所幸两小时的飞机,不及湖与海的万分之一。她心动了9600次,然后,见到了她。

“惜音。”

阳光正好。那个人站在树下,穿着白衬衣,额间的细碎短发随风飘动。

柳惜音一下子想到两人初见时的光景。

好闺蜜正在一旁拉扯女孩的衣角卖萌,顿时傻眼:“惜音…她,她在叫你吗?”

“嗯,我朋友。”

“朋友?!你和叶昭是朋友?!”  

   

    

“呐,签名——”

“什么嘛,我的签名你在家里都堆了一大箱了吧。”

柳惜音倏得红了脸,心底不停抱怨这鬼天气的闷热:“自恋,那些我早扔了。这是我室友托我要的。”

叶昭笑呵呵地接过去,在内页签上大名,还洋洋洒洒地附加了一句“谢谢喜欢,请帮我多多关照惜音♡”。

“你!!!”

“欸,可别撕了,不然你室友会恨死你的。”

贼头贼脑的样子真是一点都没变。如果把那一幕拍下来发到微博,她敢肯定叶昭会掉粉。

“你看那部剧了吗?”

“叔叔要等急了,走了~”

叶昭蹦跶着跟了上去,止不住地絮絮叨叨:“你室友都知道我了,你肯定看了,对不对?诶诶诶,柳老师给个评价呗?”

她当然知道那部剧。那是叶昭的第一部剧,虽然三十集里只出现了没几个镜头,但设定很讨喜,痴情话少城府深,让这个万年龙套小火了一把。

“惜音~惜音~”

不过两个字,抑扬顿挫,婉转曲折,直叫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。痴情、话少、城府深…到底是为什么要接这样的角色…

“看了看了…”

“怎么样啊?”

柳惜音脚步一顿,身后的叶昭没反应过来就径直撞了上去。她回过头,印入眼帘的是少年卷起的白袖。她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笑了。

“很棒。”

她很喜欢。

不然怎么会窝在寝室里抱着叶昭的个人剪辑反反复复看上百遍。她的傻阿昭,一直都是湖里最闪耀的那颗星星。

   

   

那天晚上分完蛋糕,柳天拓问叶昭以后的打算。柳惜音约莫有些害怕,吃块蛋糕居然咬了自己的舌头,疼得眼泪汪汪人见人怜。

结果那家伙说,惜音去哪儿她就去哪儿。

她很庆幸自己因为疼痛而提前红了脸。然后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,在小小胸腔里横冲直撞。

笨蛋叶昭,居然把用在微博上的撩妹技巧搬到现实生活来了。可恶。

她之后一直低着头,极力忽略那道停在自己身上的灼热目光。

   

  

叶昭把柳惜音拉去逛晚上的迪士尼乐园,但很显然她一直心不在焉。虽然绞尽脑汁逗她开心,最终只是把自己搞得筋疲力竭。

“我的姑奶奶,你到底怎么了?”

柳惜音从饭桌上的场景回了神。看着叶昭一副生无可恋的呆样,忍住笑意。

“礼物都没有,小气鬼…”

叶昭恍然大悟。

“什么礼物,我不就是礼物吗?”

“…少来。”

笨蛋叶昭。

谁知那人一把握住她的肩膀,居然还有些疼。柳惜音皱了皱眉。

“我是认真的。你要我吗?”

“……”

“不说话,我就当你要了。”

童话城堡的夜幕散起绚烂烟花,隆隆声响盖过两条鱼在同一频道上的心跳。

叶昭粲然一笑。要比烟花更美。

   

“你好呀,女朋友。”

“我现在能吻你吗?”

  

  

(四)

 

第四秒裂隙。只是开在湖面的缝,从未有人留意。

    

   

毕业那年,叔叔帮柳惜音在学校附近找了间公寓。五楼,不高也不低,但环境很安静,她能更加专心地投入小说创作。

编辑哈顿是个很好的人,一眼就看中了实习生的才华,鼓励她在快餐文化下坚持写更柔更美的故事。

第一个被发表在杂志上的短篇,讲的是小城女孩和流浪狗。虽然反响一般,却给了柳惜音不小的动力。她在准备一部长篇,哈顿听完大纲,给了她许多建议,但题目还是没敲定。

然后咖啡就病了。

她忘记那时自己是怎样的反应,可能是天塌了一半,又可能没有。

宠物医院的走廊很冷,她静静蹲坐在墙角,大脑一片空白。

有人跑了过来,脸上的妆还没卸,陌生的香水味包裹了全部感官,让她无处可遁。

“我都听说了。咖啡会没事的。”

柳惜音迷茫地眨眨眼,好半天才在昏暗中认出对方的模样。

“阿昭…”

她甚至来不及问叶昭是怎么过来的,哽咽就掐断了所有理智。她把头埋进那人的胸膛,低低地抽泣。

“阿昭,别走,好不好…”

“我不走。我一直在呢。”

  

    

医生说还有一年的时间。

把咖啡带回家的时候,柳惜音一直没有讲话,只是靠着令人安心的肩膀,疲惫不堪。

叶昭也没有。

窗外闪烁的霓虹灯照亮她的凝重神色,恍惚了许久。随后悄悄将震动不已的手机关机,侧首吻了吻熟睡女孩的额头。

——可别做噩梦了。

   

   

“咖啡,别闹!”

柳惜音拿着水果沙拉从厨房出来的时候,正巧碰见叶昭盘腿坐在沙发上气鼓鼓地对着咖啡指手画脚。难得活泼的咖啡摇着尾巴,几下蹿到小主人面前,嘴里叼着什么东西。

她笑笑,取下来随意地翻了翻,又重新递给叶昭。大致是剧本那一类。

“我是女主角哦~”

封面写着“将军在上”四个大字。

柳惜音也坐上沙发,漫不经心地问:“讲什么的?…”

那个坏家伙居然不要脸地凑上来抢走她嘴里的果肉,惹得女孩满颊云霞。她一边点头称赞,一边躲开柳惜音的攻击。

“就是一个女将军,嫁给废柴郡王,最后夫妻双双把家还的故事。”

柳惜音还在瞪她。

“你知道吗,里面的女二号喜欢女主角!”

“…女扮男装的梗吧?”

“诶你怎么知道?”叶昭转瞬便想到她的女朋友是写小说的,便不再奇怪,“起先是。但后来识破了她的女儿身,还是喜欢。”

“…在古代?”

“嗯。”

“很难吧…”柳惜音垂下头,忽然想到就算是在当下,也很难,不是吗?她感到叶昭的气息靠近过来,便乖顺地躺下,任对方抱着自己。她还是更喜欢她现在的清新味道。

“她没我们幸运。”

柳惜音苦笑,唤了声“阿昭”。

“怎么了?”

“你一直呆在上海,真的没事吗?”

“…我又不是不工作。马上就要开机了,我正好花时间揣摩角色。”

柳惜音其实自责了很多次,那时的她,真笨啊,居然都没有发现叶昭语调中一闪即逝的犹疑。

   

   

直到有一天,一个女人敲响了短暂的相聚生活。叶昭叫她“银姐”。她们面容严肃地走出公寓,好像在保姆车上大吵了一架。

因为叶昭出来时的脸色,真的很差。

  

   

她是想去大海的吧?

去那个更广阔的地方。

  

  

(五)

 

第五秒绝望。是谁也留不住谁。

   

   

“我叫银川。”

那个打扮干练的年轻女人出现在她家门口,趾高气昂自我介绍。柳惜音把客人迎了进来,怯怯地准备茶水。

银姐倒一点也不拘束,逗着咖啡玩了会儿,就坐着打开了电视机——

“叶昭,这部剧这么成功,听说有很多名导找到你,请问你是不是有往国外发展的打算呀?”

“哈哈哈,没有啦,都是我找的人家。不过有机会的话一定会争取的。”

柳惜音把杯子递了过去。

银姐睨了她一眼,继续看着采访重播。

“那些话可不是我教她的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我看了你写的文章,是挺有才气的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咖啡看起来气色还不错。但还有多久呢?”

“银姐…”柳惜音端坐一旁,死咬着的下唇微微松了开来,“你找我,有什么事吗?”

电视上的叶昭笑得很熟练。

“我的意图很明显了,不是吗?”

“离开她。”

柳惜音无言攥紧抱枕,竟觉得有些冷。

“咖啡病的那天晚上,叶昭有场采访录播。一个电话,她立刻买了票从北京飞回上海,我拦都拦不住。第二天,她连个解释也没有,就让我把一年的工作都安排在上海…开什么玩笑,她以为她是谁?我找了很久才找到这里。我知道不会是一条狗那么简单,我以为是电话里的那个男人,没想到是你…”

“我做这行不是一年两年了,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。现在是21世纪,叶昭想玩,我没意见。但是你,你不该挡她的路,明白吗?”

银姐关了电视,啪得一声把杯子放在茶几上。面对始终沉默的女孩,咬了咬牙。

“叶昭她…很有天赋。她知道怎么表演,怎么处理媒体关系、增长人脉,总有一天,她会成为影视界的传奇。可你…只要遇上你,她就失去了作为一个艺人最基本的理性。你想让她自己放弃吗?还是要等到曝光的那天,让她自己毁了自己?”

“所以,别玩了,离开她。”

  

   

咖啡走的那天,柳惜音没有通知叶昭。反而是哈顿来了。他说他很抱歉失去了短篇故事里的流浪狗,或者还有其他安慰。

但柳惜音没有听进去。

因为鱼的听觉范围很小,只能感受每秒340~690次振动的音波。

   

   

有很多次,新闻里爆出那个炙手可热的新星,和剧里的男主角因戏生情。她知道只是炒作。但她的傻阿昭总会不厌其烦地给她打电话通报情况。

哈顿还坐在她身边。电视里放着叶昭疑似恋情坐实的类似画面。然后电话响了起来。

铃有三声。她按掉了。

  

  

没有叶昭的世界,她只是个聋子。

  

  

(六)

 

第六秒离开。以前是书包,现在是行李箱。

  

  

她去酒店找了叶昭。

叶昭开门的时候,眼里全是惊喜,是她很久没见过的年少风采。柳惜音一时语塞,扑到对方的怀中,悄悄蹭去眼角泪水。

“你怎么会来,这么想我啊?”叶昭宠溺地揉揉她的脑袋,贪恋地汲取思念许久的味道。

“我不是说很快就回来了嘛,你还特地跑过来…”

“阿昭。”

“嗯?怎么了?”叶昭低头看见女孩的异样神情,胸口猛的窒了一下,“…是咖啡?”

她摇摇头,踮起脚尖吻了上去。唇缓缓分时,轻声呢喃由浅入深地勾走爱人心神。

“是我想你了。”

眸子里的光,隐晦而陌生。

叶昭咽了口唾沫,呼吸因着渐升的温度而明显局促。柳惜音笑了笑,在她的耳廓吐出湿气,舌尖轻扫而过。

叶昭颤了颤,她从没见过女孩如此魅惑。比起女孩,倒不如说是终于长大的女人。

但是原因…她不知道。

银姐有一句话说对了——只要遇上柳惜音,所有的理性都会不复存在。

叶昭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脸。

   

  

在翻滚的浪潮与沉闷喘息中,她忽然想到了那部长篇的题目。

——就叫《湖》吧。

从湖里来的鱼,有的想留下,有的要离开。而她甘心扮演先放手的角色。

抛开所有蜜语甜言,许她一个碧海蓝天。

   

  

叶昭醒来的时候,枕边的温度已然散去。迷迷糊糊地拿起手机。

“对不起,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。Sorry, the number you dialed is power off …”

没有多想。过于劳累的身体又埋进被窝里打起呼噜。突然间清醒过来,不觉发了身冷汗。

“喂,叶昭?”

“叔叔,你知道惜音在哪里吗,她电话关机了。”

“她没告诉你?她今天下午飞美国…”

  

   

柳惜音牢牢攥着登机牌,等在机场大厅。来来往往的旅客,没有人会注意到湖中鱼的垂死挣扎。

哈顿走过来,发觉到她脸上的困倦,贴心帮忙提起行李箱。浅浅一笑:“走吧。”

步子有些迟缓。她暗暗吸了口气,跟在那个高大男人身后。

“柳惜音!”

叶昭拽住她的手,眉宇间怒气腾腾。

那一刻,柳惜音觉得手腕连接着心脏,被锢得生疼。

“搞什么,去美国为什么不先打声招呼?”

“……”

“你是…叶昭?”哈顿想让对方松开手,却因为两人间的奇怪气氛而暂时放弃了。周围有很多人聚了过来,有细微的尖叫与议论,还有无数高举的手机摄像头卡擦卡擦。

叶昭无动于衷。质问还在继续。

“咖啡死了,为什么不通知我?”

“昨天你…又为什么来找我?”

“你觉得很好玩吗?!”

“我看了那部剧…”柳惜音抬起头时,冷漠地甩掉对方。忽然想起曾经玩过的说谎游戏。

“表妹的故事,又傻又悲哀。”

——像一场勇敢的博弈。

“到现在也是。”

——不,不一样。

“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,有什么意义呢?”

——飞蛾扑火,永志难忘。

她看起来很受伤:“你到底在说什么?”

“叶昭,咖啡走了。所以,是时候结束了。”

——依赖变成习惯,而我只想一辈子捆住你。

“我想出国锻炼几年。你也…好好加油。”

  

  

猜中了吗?最后这句,是真心话。

  

  

如果记忆可以停留在第一秒,一切开始的地方。

那么谁也不会受伤。

 

  

(七)

 

第七秒遗忘。像歌里唱的,最熟悉的陌生人。

   

  

叶昭拍了部电影,讲两个女孩相识相知、相爱相杀的故事。两个主角拿了国内的最高奖项。据说她的下一部电影,由好莱坞Spielberg执导,前途无量。

所以啊,海才是她的归处。

   

  

影视圈的著名编剧秋家姐妹开了个生日趴,来的都是圈子里的大腕。叶昭被请去说祝辞,她本想推脱不去,却扛不住银姐的威逼利诱。

都是很一般的套话。

两年里,无数的场合重复。

她只是,游累了,想休息了。

在人群里看见哈顿时,胸膛仿佛被一把利刃穿透,无数次的翻转绞缠。然后她看见了她。于是,切割完全,像垃圾一样扔在地上狠狠踩碎。

“叶昭,给你介绍一下。这是西夏出版社的主编,哈顿;这是他女朋友,柳惜音,我们正在合作改编她的小说。”

“我们见过。”哈顿率先问候。

秋家姐妹还说,他们准备把出版社开到女孩的小城。可能是想落叶归根,共筑爱巢。哈顿在一边不好意思地笑了。

“《湖》吗?幸会。”

她对着女孩礼貌地伸出手。很熟练的笑容。

“…你好。”

  

   

原来湖中的鱼撒谎了,原来她从未离开。

可你是否知道,那条被敲打着去往海里的鱼,经常梦到回家。

湖和海的距离,那么远。

但她真的很想回去。

   

  

——我还爱你。可我该怎么办呢?

  

  

——除了假装失忆。我又能怎么办呢?

   

   

不知道是谁的念想,一直傻傻地留在书店门口,拿着新的绘本,看着流浪狗吐舌。还有白裙女孩,白衣少年。

 

  

(八)

 

从来没有第八秒。

因为鱼的一生,只为七秒而在。就算有,也是新的故事。

——第八秒,应该叫重生。

   

   

网上有很多人,写着将军与表妹的重生。但从来没有人,写过她们的重生。

柳惜音差点忘了,自己手中有笔。

她孤身回到书店。外墙翻新,内部格局也全然不同。再也没有咖啡,没有她。

门口的风铃响起。书店里走出一个人。

  

   

“买书吗?有新的绘本。”

“不知道是谁画的,讲的是两条鱼的故事。一条去了海里,一条留在湖里。”

“结果你猜怎么着,海里的鱼回去了。她说,还是在湖里安心。”

   

   

傻瓜。

根本没有漫画家说过那种话。只有你才信。

    

  

(完)

   

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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